[原创] 初欲

发布: 2011-12-16 00:34:48 发布:18yiren.tv

1
待到就诊者散尽,她从屋角里挪出来,坐在问诊室那把唯一的电镀椅上:“大夫,我头疼,整天心里觉得烦躁,听课听不进去,记东西记了就忘,快毕业了,真急……”
女大学生长得很漂亮,高挑的个头,却显得十分丰满,坐在那里,身体的曲线也明显的凹凸成形,这是中国少女少有的发育成熟的体形;富于光泽的细净圆脸上,却是一双充满忧虑的眼睛,眼睑一层淡淡的黑晕,却又不像是睡眠不足的标记;她两腿并在一起,双手也并在一起,习惯似的夹在大腿中间,似乎大腿部在不断下意识地用力……
心理专家在淡淡的观察中,感到了就诊者丰富的心理症状。但他依然平静地问:
“就这些不适么?”
她没有说话,迟疑了一下,又慌忙点点头。
“真就这些症状么?——我是医生。”
她依然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点头,眼睛里却流露出更多的慌乱。
“那么,今天晚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上午10点钟,我在这里等你。”
上午,10点整。大夫没有问诊,面对如期而至的女大学生,却自言自语般地表白起来:
“心理医生的道德是,他能够维护病人的一切秘密。不论他的病人心理和行为上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从人的生理、心理角度去探索原因,只保证使就诊者从此精神上获得开释,而不添加任何新的负担,就是说,医生只对病人负责。”
然后,他把目光从天花板上移下来,移到她的脸上,注视着女大学生那双专注、激动的眼睛:
“同时,作为一个心理疾病、特别是一个性心理疾病患者,他首先需要作的就是坦诚,因为心理医生不光施用药物,更多的是使用语言……”
各自静静的对坐中,她突然蜷缩在椅子上,失声痛哭起来。
大夫没有劝她。他自信地预感到,不加节制的宣泄之后,他就会面对一个不同寻常、需要解析的人生故事。
2
上苍想也未想,就给她点派了这样一个家庭:父亲、母亲、两个妹妹,还有一个“叛徒家属”的政治帽子。
当然,直到长大成人,她才懂得猜疑这个不大的家庭里隐藏着的不小的谜语:从小失去父母的父亲,与相依为命的母亲,似乎从来就没有亲热过,一日里除了“走了?”“嗯。”“吃了?”“嗯。”之类简单不过的应酬,几乎就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而唯一的近亲姑姑,虽同居一市,却从不上门来,父母也不上门去,女儿们也早早地就懂得不在父母面前提起那位对侄女们亲热异常的姑姑。
在这个总与沉默为伴的家庭里,父亲在她八、九岁的时候,就开始不同寻常地亲近她;亲吻她,抚摸她,亲吻和抚摸她后来终于直到不能随便触摸的部位。对于她,社会和文明为父亲原本划好了禁区的父亲日甚一日贪婪地向这些禁区蚕食。13岁那年,她来月经了,惊恐不安中告诉了母亲,也告诉了父亲。不久后的一个星期天,母亲上街买菜,两个妹妹睡午觉,父亲把她抱上了里间的双人床。被脱光了的女儿第一次目睹赤裸的父亲的身体,羞涩、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但一切便很快被父亲庞大的躯体淹没了。阴部剧烈的痛感,在她幼稚的心里铭刻下当时一番幼稚的思维活动:或许,父亲和女儿就是这样的。天经地义。女儿是属于父亲的。
之后,只要有机会,那套两间的单元房间里只要没有他人,司机爸爸就不断地把她送到那张双人床上去。她伴随着这份神秘的生活,读完了小学,读完了中学,考入了大学。直到住进大学一年级的女生宿舍,阅读、交谈、观察同学生活,她才发现;别人的父亲与女儿并不是这样一种关系。
(此时大夫不由自主地插话:“这以前真的没有怀疑过这种父女关系么?”她点点头,并且说:“陈老师,你应该像我相信您这样相信我,我不会说一句假话,我对您已经没必要说假话了。”)
向一个又一个同学委婉地证实她的怀疑,认真地触摸和丈量了人类伦常的基本疆界,如期在星期六赶回家,站在浑身泛滥着肉欲的父亲面前,她一改往日温顺的样子,面庞通红,两眼圆睁,声音发直:“你说、你说,你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这样对待我?你是人,还是畜生呢?”
父亲愕怔了一会儿,终于用耳光回答了她:“很简单,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的父亲,连你的命都是我给你的,老子有支配你的任何权力!”说着,父亲像皇帝支配他的臣民那样,又一次开始“支配”自已的所有物。
屋外下着雨,还有雷电,父亲往日的温柔一点儿也没有了,目光凶狠,神色严厉,动作粗暴,在那疯狂的撕扯、撞击和喘息声中,一个魔鬼的形象在她眼前冉冉升起,成为她日后生活中不可摆脱的心灵伴侣。
从此,她开始生活在生命欲望与人伦规范的激烈矛盾中。她13岁就有了性经历,体验过与日俱增的性快感,渴望性刺激,一到那个即是天堂又是地狱的周末,她浑身的生命细胞好似都凝结成那个唯一的欲念;她已经迈过动物的单一欲念步进了文明修建的道德苑园,乱伦的罪恶感同样强烈地压迫、撕扯着一个少女的灵魂。因为前者,她迫不及待地回家,迎接父亲的发泄,获得肉体的满足;因为后者,她比父亲变得更为粗暴、疯狂,每举每动每时每刻都充满了凶狠和恶毒。她不把父亲当作父亲,只当作自己的性工具;她把她的父亲当作父亲,把不加节制的性交作为报复,每次走向父亲时她都在心底里默念着:“来吧,我让你来吧,你就使出浑身的力量吧,我要让你崩溃在我的身上。”无数次的,在父亲粗暴施虐时,她都想把他的生殖器咬下来,幻想着变成自己的;反转来对父亲施以报复。那个心灵中的魔鬼形象伴随着她,使她养成了更为特殊的心理习惯,似乎只有在憎恨和暴虐之中,在被强奸的意识之下,她才能最大限度地获得肉体的快感……
思之越多,恨之越切。她想逃出父亲罪恶的魔掌,同时又不想中断生命本身一般的性刺激。她先是向班里的男同学作露骨的表白:使飞眼儿、说疯话,由浅入深地暗示。但同学中没有人及时地领会她过于直接的需求,她便在日记中一遍遍地责骂:“这帮‘废物’、‘傻驴’、‘蠢猪’”。终于她在姑姑家发现了目标——她唯一的表哥,一个星期里便使他就范。没有情、没有爱,也没有尊重,变态的形状,报复的欲望,性刺激的渴求,便一同从父亲身上转移过来。她用各种方法使表哥极度疯狂,她屡屡不休地缠绕着那个可怜又疲惫的生命,逼得他一次次跪在地上向她求饶。她呢?凶狠地搧这个“无能”者的耳光,直到连她自己也终于疲倦。时日不久,表哥也成了一个乐于承虐施虐的变态者,每一次会面都使他们各自带上满身的伤痕。
有了表哥,她便很少回家。父亲终于熬不住了,一个周末跑到学校来,把她逼了回去。父亲问她“是不是又有人了?”她不吭声;问她“以后还回不回来?”她不吭声;威胁以后“要采取措施,”她也不吭声。当她看到墙壁上高挂着的两个妹妹的衣裙时,她突然严峻地回答:“等着,明天回答你!”
晚上,她把两个上中学的妹妹依次拉到自己床前。
“爸爸对你们好么?”
“爸爸就是爸爸,都一样,能有什么好不好?”
“他爱你么?怎么个爱法?”
“就是亲一亲,抱一抱……”
当她探实父亲的魔掌还未最后伸向两个妹妹,终于坚定地向父亲屈服了。“明天,”她告诉她的父亲:“只要你不对我妹妹下手,我每个星期还回来一趟。但要是你再敢碰一碰我两个妹妹,我让你好活不成,也好死不成。”
然而,她毕竟日复一日地在课堂上接受着知识,在人的交往中熟悉着社会。越多地理解什么是社会,什么是正常的人生,越多地目睹和向往真正男欢女爱的精神生活,越多的顾虑将来,她心里的痛苦便越是沉重,终于沉重到她不堪承受。解脱的欲望,将她引往陈仲舜教授的心理咨询门诊。
这样的门诊服务,在中国当时还是唯一的。
3
“治疗”似乎很简单,又似乎只能如此简单。
教授告诉她首先应该丢弃伦理负罪感。不论是她还是她的父亲,都曾面临许多个人难以摆脱的外部条件,也应该有勇气一日三遍向自己大呼:“我没有罪过!”自觉推动自己进入一个平静正常的心境中去。
他告诉她,要改变她目前转移到表格身上、日后也可能转移到任何一个别的男子身上的变态心理,她一定不能跟表哥结婚,她应该去追求真正的爱情,选择一个自己敬重、爱慕的对象,勇敢地去培植爱情,拥有爱情。只有在自己敬爱的情人面前,才能不致于酷爱施虐承虐。共同丰富的精神生活,也会使过多的性欲求得到升华……
然而,一切谈何容易!社会的惯性赋予和生命状态不得调整的过程,或许已经为这位女大学生酿成了不能不终生吞咽的精神苦酒。
一个夜晚,教授呷着苦味正浓的咖啡,在他那拥挤的陋室里,向我倾诉他从这个病例中获得的社会学感受。
他说到了那位父亲。这位父亲的父亲在抗美援朝的战争中被俘并因此失踪,别的妻子胸佩红花沐浴英雄的光辉的时候,他的母亲却在“叛徒家属”的社会虐待中绝望轻生。垂死的祖父照料中,一间木板房的单人床,为相依为命的兄妹日渐成熟的生命能量准备了简单的伦理屏障难以防范的外部条件,使他过早地拥有了践乱人伦的历史。婚后这段形迹的失露,又使他在失去妻子尊重的同时也失去了妹妹的亲情,日渐长大的女儿终于又勾起他心理的异变惯性,使他陷入更深的罪孽之中。
他说,性心理学的研究早已证明,不少具有乱伦经历的心理病人,由于伦理负罪感的沉重精神负担,性意识被浓浓地浸泡在乱伦意识浓浓的浆水之中,甚至只有在乱伦意识的压迫下,才能获得性的冲动和生理的满足。乱伦,也不简单是个个人人品问题。
他又意味深长地提起了那个女大学生。“她竟然直到大学一年级,才弄明白父亲跟女儿是个什么关系!”他叹道。“想想,我们为他们做了些什么?社会给他们提供了些什么?我们该给他们做出些什么?人可是一代一代前破后浪地出生长大着的!”他又叹道。
他说他不论面对怎样的病人,他都容易付以同情心。就那个女大学生,他分析说,如果她在她懂得道理的年龄就有机会懂得性和爱的关系、人伦和人欲的界限之类基本的道理,她在她父亲面前,就不会不产生应有的拒绝意识。由于后果严重,伦理行为者是最容易拒绝的。
是的,教授说得不错。生命个体在这里并不负有主要的责任。他或他们之所以蹈行泥淖,是因为外力推动了他们。
对于失控的欲望和本能,无知是第一推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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